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劳烦问起,这边的生活还算顺利,但是成本确实不菲。以前到国外都是短期出差,吃住按标准报销,个人花费没什么感觉。十年前在牛津访学,也近乎光棍,吃住就一个人,生活简单。那时候一个月的饷银是1600镑,租一个房间是400镑(共用洗手间和厨房),生活费用是400镑,还能剩下800镑。

这次来美访问,虽然是父子俩,其实也算一家了。前阵子和阿玛蒂亚-森教授一起吃饭,他笑着说,你这算是单身父亲了。带孩子在这里,和社会的接触面一下子广了很多。教委、学校、老师、家长、同学、邻居、出租司机、保险、医疗、博物馆、公交,都是要日常打交道的。七七八八下来,生活成本确实挺高。

最大的开销是房租。考虑带着孩子,六岁的孩子正是顽皮时候,和人合租怕多有打扰,凭生嫌隙各自添堵,就租了一个小两居,一个月近2900刀,按合同每月打扫一次(夫妻两人),要80刀,这就差不多3000刀了。当然,包括剑桥在内的大波士顿地区,本身就是经济活跃和高收入地区,房租也就起来了。2008年到现在,这里的房价也翻了一翻,当然和国内一年翻一番的疯狂是没法比。日常开销中,网络费用要50美元,电费25美元,燃气8美元,水和热是房东承担。

孩子在公立学校的幼儿园,学费是免的。因为是国内单位资助的项目,在美国没有收入,午餐费本身是可以申请免费的,不过不想占这个便宜,一顿大概是2美元。附近有个私立幼儿园,有朋友的孩子在里面上学,学费一年大约2万美元,小班半天的是14美元。

其他常规开销,大头的就是吃穿。我自己信用卡大概每月要刷3000美元,这还不算偶尔的旅行开支和买大件。所以,一个月6000美元是少不了的。早上自己都是随便热点冷饭菜吃,或者干脆不吃,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点披萨什么的,加个汤,大约8美元。真正做饭的就是晚上。去超市买菜,因为总买有机的,比常规的要贵,关键普通的菜也没地方买。学校倒是一周有两次农贸市场,在市中心,不过品类不全。家里领导总说最怕“没钱还对钱不在乎”,以前母亲批评我花钱大手大脚时,爱用一句家乡的俗语,“穷人养贵子,赤卵养画眉”,因为孩子做借口,就更没有顾忌,也是一因。此外,对这边的食材不熟悉,浪费也不少。每次去超市,50美元是少不了的,肉类一小盒要6美元左右,蔬菜贵,不管哪种菜,1磅差不多要2-3美元,如果是蘑菇之类的就要10多美元了,米算起来要15-20人民币一斤。米、菜、水果都是美国本地的。

服务业也只能本地采购。理发的费用差不多要40-80美元。到美国以后,学会了一项新技能,就是自己理发,为的是可以多淘几本书,总觉得钱花在理发上不值。医疗简直不敢沾,前阵子带孩子做了一个常规的体检,没有任何专业设备,就是询问了一些情况,不到一个小时,花了390美元,真是肉疼。带孩子打了两次疫苗,花费差不多200美元。朋友孩子感冒发烧,去了急诊,花了将近1500美元。访问学者的保险能报销的比例有限,在任何标准下,这算得上巨额开支了。万幸,这段时间自己和孩子身体状况都还良好。常规的服务还包括在外吃饭,肉疼的不是饭钱,而是小费,大概是每笔开销的15%-20%。此外就是打车的钱,因为只在这里呆半年,按照麻省的规定,不可以申领驾照,一个月差不多要200美元,房东留给我自行车,也不是每天打。如果自己开车,虽然打车的钱省下来了,算上购车/租车的费用和油钱,估计500-1000美元是至少的。

真正有可能省钱的是工业制成品。良好中美关系对美国人生活成本的贡献是直接的,在这里作为中国人也直接受益。在这边的MJAX买了几件衣服,一看都是中国产的,羽绒服60美元,皮夹克内带绒的80美元,两件毛衣各40美元。黑色星期五类似于国内的双十一,带着大树去买了冬季的防水鞋和厚外套,都是半价买的,一看都是中国制造。至于超市里面的玩具、小器械、电器什么的,中国制造随处可见。当然越南、孟加拉国、印尼产的东西也能见到,不过质地又要次一些。没有中国制造,同等情况下,我觉得工业之成品的成本增加20%-40%是有的,不过毕竟只是少数商品的比较。

美国要和中国打贸易战,其实并非不知道对社会中下阶层的压力,中下阶层的白人又是川普的基本盘。在这些平价超市转的时候,白人女性占的比例还颇高。但美国的逻辑是这样,因为中美贸易中国得到的好处更多,所以贸易战中国亏得要比美国多。另外,美国的决策层和支持者似乎也有一种想法,总觉得这贸易战一打,中国很快要告饶,因此不会持续打下去,因此短期成本高一些似乎也能接受。不过对华盛顿来说,贸易战只是更大范围对中国遏制的一个手段,总是和其他手段互为依靠的。所以贸易战就是暂时停战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别的地方又生出事端来,别的地方推进不了,贸易投资又要来捅一下。来这里之前,对美国对华战略的转变还是有些费解的,总觉得是损人不利己。后来发现自己犯了错,人家根本不是在利益上考虑问题,而是在生存层面上考虑问题,这就很难办,改天另文专述一下对华遏制的心理动因。

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活,先打住了。

俞建拖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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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建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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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。2009年加入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。曾先后担任约翰·霍普金斯南京中心项目研究员(2001-2005)、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项目研究员(2004-2005),北京大学经济与人类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、主任助理(2005-2007),以及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处项目顾问(2007-2008),并于2008年受邀为牛津大学贫困与人类发展研究中心访问学者。主要的研究领域包括农村金融市场、人类发展的理论与实践、贫困与不平等、公共财政政策。财新网“改革散论”专栏作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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